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随便搞搞

【生垚】装傻(上)

自割一下腿肉

1.

西餐厅里穿梭着忙碌的服务生,乔楚生心下烦躁地起身去洗手间,留白幼宁和路垚在桌前吵闹。

餐厅里大多是外国人,乔楚生从他们身边经过,听不懂的鸟语三句两句灌到他的耳朵里,令他本来就不快的内心火气更盛。他呼出一口气,用手将定好型的头发向后抹了抹,侧身躲开走廊上的客人,走进洗手间。

比起外面餐厅的喧闹,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空气里有一股化学合成的清香剂味道。洋人爱用的东西,乔楚生不屑地抬了一下嘴角。他走到镜子前洗了把脸,没有拿面纸,只是双手撑在台子上,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水滴从他坚硬的脸部轮廓边缘滑下。

乔楚生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以前他经常带女人来这种地方,唯有今天徒然生出这无所适从的感觉。吃不惯的食物、看不懂的菜单、白幼宁和路垚对这一切的熟稔,都在提醒着乔楚生,他和路垚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人推门进来,乔楚生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他能听出来路垚独特的脚步声,节奏缓慢、步伐悠闲,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闲庭信步走在风雨飘摇的时代,没受过哪怕一丝风吹雨打。

“干什么呢?”路垚一推门就看到乔楚生站在洗手台前,侧过头盯着自己看。

“洗手。”乔楚生收回目光,身体开始动作,随手抽了张纸把脸上仅剩的几滴水擦掉。

路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解开裤链开始放水。完事儿了之后挤开站着不动的乔楚生,仔仔细细地把手洗干净,又使唤乔楚生给他抽张纸。

“懒死你算了,”乔楚生用力地扯下面巾纸,也不知道在发泄什么情绪,扔到路垚怀里,“一步路也不愿意多走。”

“你不是在这儿吗,我为什么要费多走一步路的事。”路垚语气中带着一丝嘚瑟,恰好安抚了乔楚生刚刚的不快。

 

2.

回到餐桌上,白幼宁又和路垚吵起来。路垚讨厌吃牛排里的圣女果,就用叉子挑着,趁白幼宁不注意扔到她盘子里。白幼宁“啪”地一声把刀叉拍在桌子上,伸手就要去掐路垚的胳膊。路垚抱臂躲开她,身体向乔楚生这边倾斜,距离近到乔楚生能闻到他领口的香水味。

路垚把椅子向乔楚生这边挪动几公分,对白幼宁说:“公共场合打人,你能不能有点素质。”

白幼宁气到鼻孔冒烟:“你还跟我谈素质?把你的西红柿给老娘拿走!”

“多吃点西红柿美容,”路垚义正言辞道,“我是为你好。”

“你怎么不留着自己美容?”

“我用不着,”路垚说,“我天生丽质。”

“路三土!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长得丑吗?”白幼宁下一秒就要站起来暴揍路垚,被乔楚生伸出一只手制止。

“行了,别闹了,旁边的人都看你呢。”乔楚生一边让白幼宁坐下,一边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一半放在路垚面前。

“下次不喜欢吃什么提前说,我让服务员不给你放就行了。”

白幼宁气鼓鼓憋着嘴角,眼皮上抬给了路垚好几个白眼,愤愤地用叉子把圣女果送入口中。路垚晃晃脑袋,得意地朝白幼宁扬了扬眉毛。

快吃完的时候有服务生送来甜品,后面跟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异常热情地说:“乔四爷,好久不见。小小餐厅照顾不周,请乔四爷多担待。”

路垚惊讶道:“这是中国人开的餐厅?味道这么正宗,没想到啊。”

乔楚生也有点意外,问道:“你什么时候干起这个了?”

那老板笑道:“拖家带口的,还是做点小买卖谋生心安,现在上海这情形,刀尖舔血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喽,四爷您最清楚了不是?”

路垚乖巧地坐着,睃了乔楚生一眼。白幼宁闻言低下头吃盘子里剩的东西,这个动作被老板注意到,他急忙向前一步,朝白幼宁拱手道:“白小姐,刚刚没认出您来,失敬失敬。”

白幼宁不尴不尬地笑了笑,那老板也不在意,转而将目光投向桌子上唯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这位是白小姐的?”言语里暗示着暧昧。

话音未落白幼宁就羞恼道:“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路垚回嘴道:“谁稀罕跟你有关系。”

乔楚生嘴角放下,向老板介绍路垚道:“这是和我一起办案的路垚,目前在巡捕房任职。”

老板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一流,见自己一句话不知怎地居然惹恼了白家两个人物,尤其是乔四爷,细微变化的表情透露出凛冽的寒意,忙讪讪地奉承道:“原来是路侦探,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果然乔四爷身边的都是人物。”

路垚和他客气了一下,眼珠滴溜溜转,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乔楚生又很快收回,认真吃起面前的甜品。

 

3.

出来时天色已暗,天上亮着的霓虹招牌与地上跑着的黄包车夫填充了上海的都市夜景。临走前乔楚生在桌上扔了几块大洋,吓得服务生追到门口,不敢擅自替老板收下这号人物的饭钱。结果就是那开着洋餐厅的老板又出来对着乔楚生演了一段中国传统中的人情文化,嘴里吵着“要让兄弟们知道我收您的钱我还做不做人了”。乔楚生不跟他来这套,抬脚就要走人,被路垚一个转身截胡。路垚伸出两根指头从餐厅老板手里把钱夹走,塞到自己兜里,说道:“我替他谢谢你了,改天还来你这儿吃饭。”

那老板像扔掉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对着路垚感恩戴德,乔楚生双手叉腰,无语地看着这财迷。白幼宁趁她哥不注意踢了路垚一脚,骂道:“路三土!你丢不丢人哪!”

路垚嗷嗷叫着跳开,还不忘回打白幼宁一拳:“丢不丢人的能当饭吃吗?”

白幼宁把背包往肩膀上一挎,准备过来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乔楚生扯着路垚的胳膊把两人分开,低头看了看路垚被踢的小腿有没有事,用指责的语气对白幼宁说:“别打了,你穿着高跟鞋也不怕把人踢坏了,赶紧回家去。”

路垚揉着自己的腿说道:“就是!白幼宁,赶紧打车,我要回家洗澡!”

白幼宁冷笑一声:“你今天自己回家吧!想让老娘给你付车钱,做梦!”

路垚好歹还有这几角大洋的骨气,没蹭白幼宁拦下的出租车,和她隔着车窗互做几个鬼脸,一瘸一拐地跟在乔楚生身后,等着他把自己送回去。

乔楚生放慢脚步回头,问他:“你腿没事吧?”

路垚哼哼唧唧说:“疼。”

两人沿着人行道边沿,身侧时不时有车带过一阵风。乔楚生把路垚往里面带了带,在他面前蹲下,掀开他的裤脚看了一眼,屁事没有。他用手拍拍路垚的小腿,起身说道:“行了,别装了,腿没断。”

路垚说:“心疼。”

乔楚生没理他,转身继续走,过了一会儿说道:“幼宁踢你一脚你就心疼了?”

路垚立刻反驳:“谁踢我我都会心疼,我自己不心疼我自己,谁还能心疼我?”

说完去看乔楚生的侧脸,在初生的月光和昏黄的路灯下,路遥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乔楚生没有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路垚有点不满,走上前和他并肩,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不高兴啊?”

“你关心我高不高兴?”乔楚生笑了,笑里却没有什么开心的意味。

“我……”路垚语塞,一到要说心里话的时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声带,只能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乔楚生用鼻息叹了一口气,对他说“没事”,脸上多出几分疲惫。路垚似懂非懂,不能确定他在想什么,歪着脑袋问:“感情问题?喜欢上哪个女人了?”

乔楚生绷着嘴看他一眼,说道:“算是吧。”

路垚眼神有点飘,语气干巴巴又略带紧张地说:“谁啊?她不喜欢你吗?”

乔楚生“嗯”了一声。路垚又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你问我我问谁,”乔楚生用力闭了下眼睛,又活动了一下脖子,“我还想知道呢。”

“再说,就我这样的也配不上他。”

“怎么、怎么就配不上了?”路垚一听,急了,转身走在乔楚生前面,看着他的脸说,“你看你又有钱,又有地位,长得也帅,虽然跟我比还差点,但也很优秀了是吧,什么什么就配不上了,她还是格格不成?”

乔楚生没说话,路垚故作夸张地说:“不会吧,真的是格格啊?”

“大清都亡了,格格现在也是普通人,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也是旗人,你看我们两个有什么区别。”路垚道。

乔楚生看他一眼:“我们两个没区别?”

“没有。”路垚说。

“算了,”乔楚生笑了一声,“跟你说也没用,你什么都不懂。”

路垚正欲说话,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是白幼宁又折返回来。路垚停下脚步,说:“你怎么又来了?”

白幼宁趴在车窗上问:“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路垚说:“关你什么事儿啊?”

白幼宁笑嘻嘻地说:“我都听见了,楚生哥说他有喜欢的人。”

“听见了你还问,”路垚嘀咕两句,突然又抬头,“那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事不都跟你说吗?”白幼宁说。

路垚摇摇头,把皮球抛给白幼宁。白幼宁只好伸长脖子冲着乔楚生那边说:“楚生哥,你喜欢谁呀,给我们说说呗。”

乔楚生说:“你俩回家去吧。”

说完对着路垚扬了扬下巴:“正好不用我送你了。”

“哎,别呀,”路垚下意识往他那边走了两步,“你要去哪儿?”

“找点乐子。”乔楚生说。

一听这个路垚就来了精神,用手挡住嘴,低声对乔楚生说:“带我一起去。”

“路!三!土!”白幼宁喊他,“你以为我聋吗?”

“我去哪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路垚边说边推搡着乔楚生往前走,“快走快走,别让她抓住我们!”

乔楚生无奈,带着路垚闪身钻进路边的弄堂。白幼宁打开车门就要去追他们,被出租车司机叫住:“小姐,您还没付钱呐!”

白幼宁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塞给司机,错过了追上他们的时机。她踩着高跟鞋根本不可能追上两个男人,路垚和乔楚生瞬间就淹没在弄堂的阴影中。

 

4.

乔楚生进了长三堂跟进了家门似的,路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女人簇拥着推进房间。刚刚兴奋不已要来猎艳的纯情小处男这一秒像是兔子进了狼窝,扭扭捏捏地靠在沙发上不敢动弹,手足无措的样子惹得屋里一群女人捂着嘴笑。

珠罗纱帐子映着烛火和油灯的影子,乔楚生倚靠在红木沙发上,随手接过姑娘递到他手里的酒杯,眼睛却一直放在沙发另一边的路垚身上。路垚第一次被这么多莺莺燕燕包围,满鼻子都是胭脂妆粉的香味,熏得他头脑发蒙、色心全无,只能一杯接一杯喝着妓女送到嘴边的洋酒。

乔楚生看着好玩,眼睛都笑弯了。他身上也靠着两个柔软无骨的女人,其中一个叫瑶棋,是瑶琴来到长三堂子里后认的妹妹。瑶棋用水波汤漾的眼神瞥了一眼那边的路垚,靠在乔楚生肩膀上,拖着长音说:“路侦探真可爱,乔四爷以后可要经常带他来玩呀。”

乔楚生说:“还是算了吧,我看他在这儿也放不开。”

瑶棋说:“哎呀,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来这里的呀,他是来的少,害羞,多来几次就好了呀,男人嘛,都是一样的。”

乔楚生说:“他跟你见过的男人还真不一样。”

瑶棋闻言抬头,目光只瞥到乔楚生的下巴又匆匆收回,心中的猜测千思百转,最后选了一个最稳妥的接茬道:“什么叫我见过的男人,四爷您不也是我天天见的男人吗?难道他还能比你还好?”

乔楚生见多了她们谨慎逢迎的样子,也不配合她们嘴里的好听话,只是道:“他啊,比我好得多。”

瑶棋轻轻锤了乔楚生的胸口一下,道:“胡说八道,在我心里乔四爷是最好的。”

乔楚生随便笑了笑,瑶棋感觉自己马屁没拍对地方,心上一计,扭身看了路垚几眼,对乔楚生说道:“路侦探刚刚一直偷看你呢,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呀。”

乔楚生坐直了一点,眉毛动了动,说:“是吗?”

说完朝那边看,路垚的脸上已经染上酡红,身体软绵绵的,脑袋靠在一个姑娘的肩膀上起不来,嘴里嘟囔着“喝不下了”,却没有力气推开塞过来的杯子。

“是的呀,”瑶棋说,“没喝醉前眼神一直在往这边瞟呢,乔四爷跟路侦探关系一定很好吧。”

“还可以。”乔楚生故作淡定地说,表情却是喜上眉梢。他推开瑶棋起身,走到路垚身边,拿过妓女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拽着路垚的手腕说:“差不多得了,别灌他那么多酒,喝多了难受。”

路垚打了个酒嗝儿,眼神朦胧地看着他。乔楚生像抚摸一样拍了拍路垚通红的脸蛋,又烫又软,手感绝佳。他说:“还认识我是谁吗?”

路垚感觉到有一只力道大又动作温柔的手抓着自己的腕子,他眯着眼睛说:“老乔,我、我……”

乔楚生的心脏怦怦跳起来,瑶棋的话他刚刚只当是玩笑,现在却像擂鼓一样在他脑子里敲打,敲得他头皮紧绷。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乔楚生发现自己的喉咙异常干涩,他声音低沉地问:“你什么?”

“我……”路垚向前倒了一下,乔楚生立刻扶住他。

“我得去厕所吐一会儿。”路垚推开乔楚生和身边的妓女,跌跌撞撞跑出去。

一群女人看着他摇晃的背影,叽叽喳喳笑起来,说路侦探怎么喝这么一点儿就不行了呀。只有瑶棋神色复杂地观察站在沙发前的乔楚生。乔楚生闭上眼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跟在路垚身后走了出去。

 

5.

白幼宁冲进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一群姑娘,正在背地里聊路垚和乔楚生谁的那个更大。一个姑娘说:“路侦探鼻子大,听说鼻子大的男人那里就大。”另一个叫莺莺的说:“那不一定,刚刚我摸了一把乔四爷的裤裆,那可不是正常人的尺寸。”

白幼宁被这讨论自己哥哥和室友的污言秽语冲击了耳膜,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的抓奸气势又被吓软了几分。白幼宁在一屋子细腰红唇的注目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个,楚生哥和路三土呢?藏起来也没用,我知道他们就在这里!”

妓女们互相看了几眼,没说话,只是用打量的眼光瞥着白幼宁。最后还是瑶棋认出了这是谁,想着没必要得罪乔四爷的妹妹,抬手指了指外面说道:“他们去洗手间了。”

白幼宁沿着走廊找洗手间在哪里,鞋底踩在木头地板上咯哒咯哒响。快走近时乔楚生的声音隐隐传出来,是她没听过的轻柔。一种奇怪的直觉和敏锐使她放轻了脚步,靠着墙壁躲在门框后面,斜着朝厕所里探望。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乔楚生的背影。路垚整个人都趴着洗手台上,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乔楚生轻轻地拍打着路垚的后背,又弯下腰去看路垚的脸,问他:“没事儿吧?”

路垚说不出话,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水,弄得自己和乔楚生满身都是。乔楚生的衬衣袖子和毛呢马甲上都被溅上了深色的水渍,他却好像没感觉到一样,只是盯着路垚后颈上的碎发发呆。

白幼宁的手紧紧抓在雕花木门框上,她的手心针扎似的又痒又痛,似乎马上就要拨开迷雾看到自己想不通的种种,比如乔楚生为什么总是看着路垚笑,为什么偶尔会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几个小时前路垚的话突然开始在她耳边回荡——你知道他喜欢谁吗?白幼宁有点腿软,她又撑着墙向前探了探身子,看到了乔楚生映在镜子里的表情,看到了他眼睛里路垚的倒影、隐晦的渴望和不求回报的温柔。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乔楚生笑他,“量力而行知道吗?”

路垚撑着洗手台直起身来,又站不住,退后几步靠在墙上,埋怨道:“她们要灌我,又不是我想喝,你就不会拦着她们吗?”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乔楚生说。

“就是你的错,”路垚说,“都是你的错,你带我来这里的。”

“你自己要跟着来,怎么说的像是我绑架你来的一样。”

“我不管!”路垚突然拔高声音,借着酒劲无理取闹,“就是你的错!”

乔楚生笑得停不下来,他架着路垚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说:“真是摊上个祖宗。”

白幼宁眼看着乔楚生和路垚离自己越来越近,两人身上的酒气飘过来。她的脑子一团乱麻,下意识想逃走,却又动弹不得。乔楚生搂着路垚走出洗手间,扭头就看到白幼宁贴着墙站在外面,眼眶有点红,愣愣地看着自己。

“你来得正好,”乔楚生说,“跟我一块儿把他弄回家去。”

白幼宁说不出话来,她眨了眨眼睛,刷着外国睫毛膏的眼睫毛上沾着亮光。乔楚生皱眉看着她,说:“怎么了这是?三土什么也没干,就喝了点儿酒。我给你看着,你还不放心吗,这儿的女人我还能真让他做点什么啊?”

“我放心,我放心……”白幼宁看着地面喃喃地说。

“幼宁啊,”路垚迷迷瞪瞪看到白幼宁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也没脑子去思考为什么她在这里,条件反射撒娇道,“他让那些女人灌我酒!你说说他!”

白幼宁没回他的话,走到另一边和乔楚生一起架着他。这要是放在平时白幼宁肯定要骂他几句,但她今天什么也没说,乔楚生觉得奇怪,看了她两眼,只当是她还在吃路垚逛窑子的醋。

三人走到长三堂门口,正要拦车,隔壁潇湘楼一阵喧闹,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叫喊声,一群人从里面跑出来。乔楚生抓住一个穿长袍马褂的中年男人,问道:“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了?”

那男人瞪着眼睛,慌慌张张地说:“死、死人了!”

“怎么又死人了。”乔楚生无语道,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喝个花酒了。潇湘楼和长三堂挨着,一个是妓院一个是青楼,乔楚生平时都不怎么去潇湘楼,怎么也能给自己碰见事儿来。

正巧潇湘楼一个认识乔楚生的小厮跑过来,说:“四爷,谢天谢地您在这儿,我正要去报警呢,楼里死人了!您快去看看吧。”

“那我能不去看吗,别说废话,先说谁死了。”乔楚生烦躁地说。

“客、客人死了。”小厮结结巴巴道。

“哪个客人,叫什么名儿,自己来的还是跟人一起来的,进了谁的房间,是不是这儿的常客,能不能说清楚。”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出来报警的!是个很胖的客人!”小厮说。

乔楚生摆了摆手说算了。他晃了晃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路垚,问他:“哎,醒醒,有案子,能不能办事儿?”

路垚酒劲儿刚上来,正是最困的时候,他闭着眼睛说:“什么……什么案子?”

说完脑袋一歪,继续靠在乔楚生肩膀上睡觉。乔楚生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人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便吹声口哨,人群里窜出来两个人,是经常跟在六子身边的手下。

“幼宁,你们先带他回我办公室去,让他在那儿躺会儿。我去现场看看,一会儿等他醒了再叫他来。”乔楚生说。

白幼宁毕竟是在黑帮里长大的,知道他们这行的习惯就是到哪儿都带着人,只不过没事儿的时候这些人藏在暗处不出来,所以也没太惊讶,只是说她也要留下来。虽然今天晚上遭受了不少冲击,但记者的职业素养让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放弃大事件不管。于是两个手下开车把神志不清的路垚送回巡捕房,乔楚生带着白幼宁进了潇湘楼里。

 

6.

潇湘楼比起长三堂算是低等妓院,里面的女人以卖身为主,名字也比长三堂的艺妓随便很多。一个叫小红的姑娘正在房间里哭,吓得哆哆嗦嗦的,旁边地上躺着死在血泊里的男人。

乔楚生上前一看,好家伙,正是刚刚那家西餐厅的老板王富国,还穿着跟他们道别时的那套西装。饶是乔楚生见多了生死无常,看到几个小时前还和自己谈笑的人突然死了也心生郁闷。他“啧”了一声,挠了挠头,走到坐在地上的小红面前,问她:“什么情况啊?别哭了,起来说说。”

小红抽抽搭搭说:“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他就死了……”

“这是你今天晚上的客人?”乔楚生问她。

小红点点头,不敢抬头看他。乔楚生走到尸体前,蹲下来看他身上凌乱的刀伤:“这看起来是屠宰刀砍的啊。”

白幼宁:“屠宰刀?”

“就是杀猪刀,”乔楚生说,“小时候在屠宰场干过几个月的活儿,这刀口和屠夫杀猪时的很像。”

白幼宁突然说:“哎呀!”

乔楚生:“你想到什么了?”

白幼宁说:“我没带相机!”

乔楚生:“……”

乔楚生又到处看了看,叫来几个管事儿的问了几句话,说:“行了,先把人带回去审着,尸体送去验尸,现场给我封锁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过会儿我叫个会的人来看看。”

“会的人说的是路侦探吧?路侦探一会儿要来吗?”一个穿紫旗袍的妓女在旁边接话道,脸上露着娇羞的喜色。

“你是谁啊?怎么死了人看着还挺高兴的?”乔楚生问。

“她特别喜欢路侦探,”另一个妓女说,“每一张有路侦探的报纸,她都收藏起来呢。”

“真行,”乔楚生自言自语道,“在妓院也有拥趸。”

白幼宁刚想吃醋,又想起来乔楚生的事儿,内心真是五味杂陈,她说:“报上可是写路垚又老又猥琐,你们也喜欢啊?”

妓女们不屑道:“又老又猥琐的人我们见的还少吗,会破案的可就路侦探一个。”

白幼宁:“……”

 

7.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午夜了,乔楚生把白幼宁送回家,到了家门口白幼宁说上去拿个相机就下来,非要回案发现场拍照。乔楚生降下车窗对她喊:“大半夜的你得了吧你,我没空来回送你,明天再拍不行吗?”

白幼宁转身回来,说:“明天案发现场被破坏了怎么办,被别的报社捷足先登了怎么办,我们记者讲究的是第一手消息。”

乔楚生指着她说:“我给你说,你可别折腾我,我马上就要走,管不着你。只是你要敢半夜跑出去,没出巷口就得被老爷子的人逮回去,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

“那行,”白幼宁说,“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我就不去了。”

“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儿啊?”乔楚生说,“一个个的,这么想知道这个干什么?”

白幼宁扒着降下的车窗,说:“我不管,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你怎么回事儿,”乔楚生说,“你以前可没有这么烦人啊,白幼宁。”

“你快说,你快说,”白幼宁整个前半身趴在车窗上,把车窗玻璃压的摇摇欲碎,“不就一个名字吗,说不定是我不认识的人呢,告诉我能怎么样?”

“说一个名字你就让我走?”

白幼宁点点头。

“那行,我喜欢路垚,行了吧,”乔楚生说,“我说了一个名字你就得让我走,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白幼宁退后两步,怪异地看着乔楚生。乔楚生看她表情不对劲,说:“逗你玩儿的,别告诉我你当真了啊。”

要放以前白幼宁肯定不会当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白幼宁本来就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下被乔楚生一句话锤死,头疼的要炸了,半天组织不出来一句话。最后她看到乔楚生有点慌乱的眼神,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比自己可怜多了,于是便轻轻说道:“开这种玩笑谁会相信,今天就先放过你,你走吧。”

评论(21)

热度(548)

  1. 共2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